裴柊生是被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的,这或许是一种规律,晴不过几天就会变阴,这场雨把A市的温度又拉低如冬季,刚长出新叶的树影婆娑着。她拉开窗帘发现天还未完全亮,夹杂着乌云灰蒙蒙的,水流顺着玻璃留下痕迹,但因为结成霜雾而看得不太明显,瞅了眼闹钟发现时间居然才五点多钟。
她腿上的伤口已经好了不少,现在比起那里有点着凉的肚子更痛。
提高室内的制暖的温度,抱住小熊在被窝里蜷缩了一会儿之后,裴柊生怎么都无法再入睡,在腹部的那些不适慢慢退去之后,她揉了揉眉间,想起今早约好和阮秋桐要去警局做笔录,便换好衣服准备下楼吃饭。
她本以为这个点就只有她自己,没想到裴父正坐在餐桌前吃饭,她这才想到,军人出身的父亲保留了不少当兵时的习惯,在家时依旧早睡早起。
虽然同在一个家里,但双方工作都很忙的他俩大概有一个星期没见面了,本来裴柊生就怕她爸,可这时候又不好转身就走,只好尴尬地拉开椅子坐到一旁,怯怯地打招呼,“……爸。”
“嗯。”裴父只是抬了下眼,他不怒自威,拿刀叉切着煎成太阳花一般的半熟鸡蛋夹着培根放入口中,可裴柊生却觉得压力大的也许根本吃不了多少。
李阿姨给她的是一碗鲜虾馄饨,在把碗放到她面前之后,又悄悄拍了拍她的肩膀,冲着她微笑了一下,这让她瞬间感觉放松了不少。
饭桌上父女俩没有交流,只能听到偶尔的餐具碰撞或者微弱的咀嚼声。裴柊生偷偷瞅着她爸,这两年,因为哥哥裴修司娶了个alpha的事父亲苍老了不少,他其实介意的不是他娶了谁,而是为了爱情而完全放弃事业这件事,毕竟他把哥哥当成了继承人。
而她不是,裴柊生垂下眼睫,除了逼着她学了法律以外,他根本没怎么管过她这个各方面都很平庸的小女儿。如果她不是alpha,她或许会更被忽视吧……
正当她一边吃一边胡思乱想的时候,裴父吃饭就离开了餐桌,走之前也没跟她说什么,像是餐馆里拼桌的陌生人一样。
她最后一个馄饨吃了一半便卡在喉咙,咽了半天才咽下去,裴柊神赶紧喝了口水,捶了捶憋闷的胸口。
看吧,她就是个透明人。
从醒来心情就不那么好的裴柊生穿上一个和天色一样灰暗的大衣,跟李阿姨道了声别就拎着包要出门。
“今天怎么要走这么早?晚上回来吃饭吗?有没有什么想吃的?”李阿姨见她要走拿围裙擦了下手就走了出来。
“我吃什么都可以,不回来我会打电话的,李阿姨再见。”裴柊生说完就走了,因为腿上的伤的原因,开车有让伤口裂开的危险,所以她就打车去的阮秋桐家,现在刚七点,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太早了,但为了错过早高峰还是提前出发。
于是,昨晚激动地没怎么睡好,正在精心打扮用化妆来掩饰黑眼圈的阮秋桐就听到了门铃声,他赶快换好状态,用最温柔的神情开了门。
门外的裴柊生穿着白色高领的粗线针织毛衣,外面套着浅灰色羊绒大衣,打着透明的伞,长黑发扎了高个马尾,鼻尖冻得通红,小脸粉白,看着门外凋零的更加惨败的红山茶发呆。
她注意到给她开门的阮秋桐,礼貌的微笑了一下,“早上好,阮小姐。”
她清纯的就像雨后的含苞栀子,笑容冲撞着阮秋桐心里一荡,他走上前亲昵地拉住她的冰凉的手,像是一位知心大姐姐一般,“是不是冻坏了,快进来吧。”